差不多在城区同一个方向,
还不堵车,
所以不远。【必去阁 www.bequge.live】
只是梅芳阿姨非要选在如此的地方,
让人不解,
唯一的答案是,她比晓镜还要谨慎一些,
晓镜幻想过,
开着车,不放慢速度的前提下,让对方把黑色皮包扔进来,
同时关上车窗和竖起大拇指,
干净利落,
多酷。
不过梅芳阿姨不会这么做,任何事情超过了她的控制,她就会感到不安,
比如她喜欢把水杯接满,但凡差半杯,那都是‘不满’的寓意,
顺着她的意思,才能化繁为简,
因为参与晓镜逃婚这件事,她突然充满了活力,
一种中年妇女特有的形式感,指引着她的神秘,
梅芳阿姨背负这种神秘,仿佛再次年轻了二十岁。
废弃厂房之前做什么的并不知道,
但是可以从空间及周围环境,以及一些残留物推断,跟一些机械加工的行当有关,
现在已经荒废,
想必是因为产业升级或迁移,被淘汰掉了,
从门口的规划蓝图看到,现在这里要改造成文创园,
文化的创作支离破碎,残缺不全,饱含着虚假的生命力,全国不知道搞了多少这样骗钱的玩意,最后都会变成打八折的火锅店,
不如叫做青年临时就业中心比较合适,
一想起自己也算是青年,还是一个待业的青年,晓镜心里闪过一丝纠结和失落,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到时候把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开到这里来也不错,
房租应该会便宜一些,
文创园,政府是要给政策的呀。
废旧厂房有围起来,但是稍微走两步,就能发现被人拉开的入口,
不会是叫花子吧,
应该没那么聪明,
走进这样空旷的大房间,自然会放慢,且放轻脚步,
晓镜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回音给了一个反应,
吹两个口哨,那么回音就给二点五个。
厂房不是一眼就能尽收眼底的空间,里面虽然没有了设备,但是基本构造还是在的,除了人为的隔开了一些功能区域以外,还在一旁搭造了二层板房,
办公的地方,
应该是听见了晓镜的动静,那里一个房间里面冒出来一个光头,
他毫无避讳,盯着晓镜,对视了半天,晓镜想起来梅芳阿姨说过他是那位办事的下手,所以自己主动挥了挥手,并朝楼梯走去。
梅芳阿姨没有来么,
管他的,
把钱拿到了算数。
刚刚一脚踏上钢结构的旋转楼梯,晓镜即刻僵住了身体,刚才楼上除了光头以外,好像还有其他人,
退了两步,透过梯子往上面看去,那里有一扇窗户,
有东西在里面闪动,
干!
墨镜,
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但是,
只有一位,透过二楼的一扇垮掉的窗户反射发现,
这一位墨镜正在自己身后,
看来他跟着自己进来。
现在有一个难题,
直接上楼去找光头,还是先回过头质问。
昨天晚上只是一味地想挣脱开,都忘了问个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一回头,
墨镜已经躲了起来,
晓镜再次看向二楼的房间,光头朝这边点点头,意思是他也发现了墨镜,他把手往后面一指,表示那里有一个出口,两人在外面见,
跟这样的人交流真省事,都还没有讲一句话,很快知道彼此的心意,
晓镜往地上看了看,捡起一小快铁片,不知道是什么设备上掉落的零件,然后一个投掷,砸向了墨镜躲起来的方向,
力道刚刚好,
那个墙边放着一面已经破了一半的镜子,在被一块飞来的不锈钢击中以后,哐当散架,
晓镜往楼梯上跑去,
到了二层,晓镜寻找着光头指引的出口,应该从后面绕过去就是,一个匆忙,挂到了路过的一把椅子,
墨镜确实只有一个,此时已经走到了厂房中央,往楼梯这边来,晓镜搬着椅子,这一次没有闪躲,朝对方鄙视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椅子堵在了上来的楼梯入口,
卡住,
能挡一下是一下,
晓镜往后面跑去。【必去阁 www.bequge.live】
光头没有骗他,只不过出了厂房,却不见光头,
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废弃掉的办公楼,可以通过连廊过去,
另一条是直接下到空地,
如果不是与地面的另一个墨镜同时撞见了彼此,晓镜可能会直接下去,
对方微笑着招招手,还喊了一句,没听清楚,从肢体动作看是让晓镜别跑,
他都这样说了,且有不跑的道理,晓镜从过廊往办公楼方向去,
然后是依稀听见的脚步声,
追逐声,
从一个办公楼跑出来,总感觉暴露在空旷的地方不安全,又钻进了另一个办公楼。
这地方,你要是绕不晕对方,就会绕晕自己,
晓镜沉住气,
头偶尔被垮落的办公室门牌号挂到,也没吭一声,
跑急了,
晓镜找到身旁的洗手间顺便去小个便,
还是有点紧张,
那种来自于未知的恐惧,
如果再看到墨镜,晓镜就把他们拍下来,去问老鹰,这个是不是她嘴里所说的奇怪的人,
能量被液体带走一部分,
打了个常规的颤抖,更显幽冷,
没有水,
手都没法洗,
这个洗手间也挺有意思,最里面一个隔间的门上还画了一个涂鸦,
涂鸦是一个抽象的人体,他的脸上是一个水龙头,一只手抬起来指着这个水龙头,旁边有字:
工作就像这个样子……
等等,
那个门,只有那个门关着,
晓镜一扇一扇走过去,都是开着的,不应该呀,
来到这扇画着涂鸦的门前,晓镜推了推,
很紧,
晓镜弯下腰,几个礼品类的硬盒,挡住了视线,
不,
那里面是一只……
皮鞋,
屏住呼吸,再靠近一点,
很有可能墨镜躲在里面,
这下好了,
被自己抓个正着,
抬起腿,
准备来一个突然袭击,
可是这样,一定会暴露自己,
一个墨镜可以搞定,引来第二个,就不好说了,
晓镜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推,
使劲,
再用力一点,
卡住了,
砰!
随即……
咣当!
不是门开的声音,是随着门的打开,门上面的水龙头掉了下来,
空的,
没人,
一只破鞋,
但是这一声响,哎,疑神疑鬼,真是画蛇添足,
从外面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发现,他们应该也听到了,
晓镜赶紧离开,
在厂区绕了几圈后,还是不见光头,
是时候给梅芳阿姨打电话了,
电话铃声在身后响起,
鸡皮疙瘩,
就在转身之时,
一只手抓了过来,
并捂住他的嘴巴,把他从树下拉倒了一旁的小屋。
“梅芳阿姨,我正在找你。”
“嘘。”
梅芳关上门,往外面瞅了瞅。
“是不是有人在追我们?”
“什么人?”
梅芳的表情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这么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你才偷偷摸摸,昨天晚上你跑哪里去了?害我等了老半天。”
“你是说夜店啊……”
“嘘。”
跟随着梅芳阿姨的小心翼翼,两人一起靠向窗子,
两个墨镜从两个方向相对而行,停下来,刚好在这个窗户前,交谈着什么,
只有他们两个,
嘴里交谈着人数、钢筋一类的东西。
晓镜朝看过来的梅芳阿姨摊了摊手,没有钢筋,不是找他,
结果却不小心踩扁了还有薯片的薯片袋,发出响声,
一个墨镜靠近窗户,非常缓慢,
另一个墨镜看着他,也莫名地跟着靠过来,
这……
没有其他路了,只有这一个门,
对方的眼睛快要贴到了窗户,如果时间过长,瞳孔适应屋内的幽暗,那么他肯定可以窥见里面一二,
呼!
那位首先靠近的墨镜对着窗户吹了吹,取下墨镜,哈了哈气,擦了擦,
原来是发现墨镜上面有污渍,
另一位看见后,推了他一下,
虚惊一场,
等墨镜离开过后,梅芳阿姨抢先说,光头在那边的角落等着,
然后剩下的时间,她一个劲地对晓镜表达着希望和嘱托,让其一定不要跟母亲说任何有关此事的细节,
梅芳阿姨作为长辈,经验丰富,
攻占点主要在于,长辈对晚辈的理解,
晓镜不想结婚这件事,她完全包容和体贴,
还嘘寒问暖有关情绪上的细节。
勾小指,
这是两个人的秘密,
特别用这个即将焕发新生的旧厂房举例,说我们都要奔赴崭新的人生,不要再留恋过去,
怪不得她选了这么个地方,
包袱重啊。
“贵公子的工作……”
煎饼要趁热吃,话要找准问,
梅芳阿姨含蓄地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不是一般的那种工作哦,是那种能够锻炼人,平生也很忙的工作。”
“恭喜阿姨。”
已经看不见两个墨镜了,
梅芳阿姨先行动身,
稍等片刻后,朝她刚才指引的方向前进,
她看了晓镜一眼,
仿佛是永别。
很快,
在角落里一个缺乏生命力的雕塑后面,找到了光头,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皮袋,
对了,那两个墨镜才没有这个东西,
早应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光头先是朝晓镜鞠了一躬,
这个办事的手下还挺有礼节,搞得晓镜急忙点点头回应,
这个角落,
算是几个板房和砖房组成的小院坝,除了晓镜这个方向以外,可以发现从其它板房的空隙处,也可以来去自由,
也许刚才太紧张,这几步走得晓镜格外轻松,
也有可能是因为光头,他那强健的身躯展示出的巨大安全感,
结果,
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再次鞠了一躬,提前离场,消失在旁边的一棵树下,
黑色皮袋在地上,
晓镜即将靠近的时候,刻意停下来,
看了看远去的光头,
他停下来,第三次鞠躬,然后消失在视野。
算了,
可能是他们的规矩,钱到手就好,
光头走后,
晓镜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嘴唇,
看着黑色皮袋,会心一笑,走过去,
九米……
七米……
五米……
那鼓鼓的轮廓,不是简单用兴高采烈就可以形容,
要不说,
自己是从来没有亲自提过三十万现金到底有多重,
这下,
经验就来了。
可是就在伸手的瞬间,
不知道到从哪个方向,
一个人,
一个只见影子不见相貌的人,
跳了出来,在晓镜之前,抢走了皮袋。
干!
他不是墨镜,
也不是光头,
能看到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钢筋,
然后听到一阵呢喃自语的声音。
干!
那是老子的钱,
草泥马,
喊都喊不出来,只好急忙跟上去,
在奔跑的路上,晓镜也捡起地上的一块板砖,
为了黑色皮袋,拼了,
不对啊,手里拿着钢筋,
那钢筋,还有一点熟悉,
这人到底是那一边的混蛋,
这游戏可不好玩,
晓镜一边跑一边想,
赚钱真辛苦!
不一会儿,
已经气喘吁吁,
然后,
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皮袋,就在转角处,在那里等着它的主人,
晓镜扑过去,打开,是的,自己和新娘的约定,逃婚的承诺,都在这里,
三十万现金,
崭新,
香喷喷,
每一张都是。
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
晓镜提起皮袋,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厂区,
周围不见人影。
但是,
从晓镜离开的这个地方,
前行,
在一个拐弯后,是一条不长的直路,然后是另一道弯,
接着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角落,
一个人,身体靠在墙上,瘫坐在地上,
衣服上有液体,
胸口上,脖子上也有,
红色,
那是血,
从身体的最上面淌下来,
还在流,
这时候,血顺着他的肢体,流到了他的左手,左手小指断了一截,
而在旁边,是一根钢筋,
那钢筋,和昨晚上那辆银色汽车下来的中年男子的家伙一模一样,
这个人,
这个断手指就安静地坐在这里,
把这个角落,坐成了他生命的归宿,
悄无声息,
不再蠕动,
血继续流,
改变了身体的重心,
他头往后一偏,
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姿势,
但是这都不重要,
只要顺着他死寂的眼神,抬起头往上看去,会发现,那里有一个监控,
正对着他,
对着这块地,
后来知道,这是这个废弃厂房附近唯一一个尚在运作的监控,
它,
拍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