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蹦蹦跳跳,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钻进黑夜的怀抱,
晓镜拿出手机,后退几步,估摸差不多到了与车身后两个墨镜最近的距离。【53言情 www.53yq.com】
“喂?听得到吗?我是晓镜,我现在就去见她,是她!不是他!女字旁的她!是的,现在就去。”
声音放大,铿锵有力,生怕对方听不清楚,
晓镜穿过停车场,往路边走去,
这次放慢了速度,
两个墨镜掏出手机,应该是被那个‘她’字触动了机关一样,拼命地各自打着电话,或发着短信,或制止对方,仿佛为了抢功一般,把这个发现及时汇报给自己的上头,
一个墨镜想起来,汇报归汇报,跟着晓镜这个任务是不能再犯错的,立即回到汽车,
晓镜在街边等一辆网约车的功夫,足够让对方跟上自己,
两个墨镜在车上因为谁先把关键情报传达给了上头而争吵起来,
晓镜上车的时候,通过后视镜,会心一笑,甚至在司机的提醒下,才系好安全带。
一声喇叭,
从这条街道,
来到城市的另一边,
让靠在树边的跛脚醒悟过来,
居然睡起了觉,
怪也怪,
那辆白色v基本没有挪动过,
跛脚先是看了看空地,
那远处的打扑克的小桌子已经空无一人,
接着,
一块树皮给抠了下来,
怎么会如此粗心,
倘若真跟丢了,且不前功尽弃,
白色……
等等,
那白色v呢,
跛脚,
立马慌慌张张地寻觅起来,
桌子还在,说明人可能刚刚散场,而自己只是简单眯了下眼,
也许还没走远,
在哪里,
在哪里呢,
胸前有‘禅’字的人,以及白色的商务车。
坡脚走上前去,一脚踢翻了刚才打扑克的小桌子,
站在这个位置,
在,
那辆车还在,
原来,只是换了地方,
自己太着急了,
不,
是自己睡过了头,
差点错过关键信息,
还好,
跛脚往车的方向去,想通过车牌确定一下,是不是那辆白色v,以及车里有没有人,
速度越快,越显得他腿脚的不便。
“喂?”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跛脚止住脚步。
“喂?干嘛的?”
汉文在身后喊话,跛脚把手伸进腰间。
“你踢桌子干什么?”
跛脚听出意思,察觉对方不知道自己意图,才把外套的拉链拉好,遮住腰间的枪,转过身,朝汉文走了两步。
“我腿脚不方便,不好意思,这里怎么有一个桌子?天黑,没看清。”
跛脚把小桌子扶正。
“路过的吧?快帮我一下,快快,酒要漏出来了。”
只见一瓶啤酒的屁股已经从袋子下面漏出了三分之一,抵在汉文的髋关节上,他另一只手也提着满是酒水的袋子,几乎不能随意挪动,否则啤酒可能马上掉落。
“快点啊,愣着干嘛?”
跛脚走过去,帮忙,
汉文见对方腿脚确实不方便,立即对自己的大吼感到不好意思。
“一个人喝那么多?”
跛脚尽量保持自然。
“今天手气不错,请哥几个来顿好的。”
汉文解释道。
“可以了。”
跛脚微微低着头说道,然后掉头就走。
“喂?”
跛脚放慢脚步。【必去阁 www.bequge.live】
“谢谢。”
汉文从背后传来一句感谢,跛脚没有回应。
三步……
五步……
七步……
“喂?”
汉文更大声地喊了一句。
跛脚再次定住,
听这声音,
难道被发现了?
外套的拉链再次被缓慢拉开。
“喂?这边。”
跛脚偏头,
虚惊一场,
原来汉文不是喊他,
那么是喊……
佟晓镜?
他来了?
刚刚放进怀里的手还没有拿出来,并且已经摸到了沉重的‘沙漠之鹰’。
“你是叫……白……白夜……”
“白夜芸,汉文哥,见到你很高兴。”
不是他。
“是哦,晓镜的人?”
汉文故意调侃了一句。
“晓镜让我来帮他拿车。”
“他还好吧?”
“你是指哪方面?”
“体力怎么样?”
“啊?汉文哥,这个……”
“哎哟,我的意思是,他饭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才有体力干活,工作都给他辞掉了,真的是,我都不惜说他,是不是不敢面对逃婚的事实?家里都快乱成一团粥了,你让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够了,赶紧回家。”
“哦,知道了,汉文哥,我会转告给他的。”
“呐呐呐,钥匙在口袋,这边,你自己摸一下,快点,太重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喝一杯?”
“我不喝酒,谢谢。”
“开车慢点啊。”
“谢谢汉文哥。”
汉文从上到下简单打量了一下夜芸的背影,意会地笑了一下,
环顾四周,刚才那个跛脚不见了,
四周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以及汉文哼着口哨的欢娱。
在晓镜打到的网约车上,
师傅同样吹着口哨,
这一会,
汽车已经到了……
前不见路人,后不见来者之地。
“师傅,你吹了半天了,能不能换个调。”
“嗨,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会说话?你这地,我不仅没来过,怎么感觉荒无人烟?别怪我,我一紧张,就吹口哨。”
“今天,不就来了吗。”
载着晓镜的网约车已经开上了山路,
刚才在城北,继续往这边去,有一个很出名的峡谷,一些极限运动爱好者达成口头协议,命名为跳龙门大峡谷,
翼装飞行的,跳伞的,山地骑行的,徒手攀岩的,汽车越野的,结队探险的,包括一些动植物专家,都经常扎堆于此,好不热闹,
当然,基本上是在白天,晚上倒不多见,
为了尽可能保持生态的原貌,除了有路,以及一些供人方便休息或储藏的节点以外,并没有过度开发,现在处于一个开放商和政府以及民众相互角力的阶段,
极限运动爱好者似乎知道,如果商业化过后,他们会失去相当大的一片自由,
与大自然常常打交道的人,热爱运动的人,喜欢挑战极限的人,却对这片领域,完全没有任何发言权,
这样的事情,父亲告诉过晓镜,当他活得越久,就会发现越多。
由于之前出现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意外,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在一些看上去像是节点的地方,都尽可能安装了路灯,
太阳能,
原本是一个富二代的赠送,
后来,大家为了增加自己的参与感,把富二代的路灯取了下来,一起重新凑钱,稀稀疏疏地,又安装了几个,
但是,据说被人举报,很快,这种‘乱搭乱建’的东西,都要被拆除,
如果不是晓镜愿意花七百元,也就是自己手机上的全部余额作为保证的话,网约车的师傅最开始是拒绝载送,
上山四百,下山三百。
一趟等于半天。
在车中,没有功夫欣赏夜景,乌漆嘛黑,看不见,
现在,晓镜要去见“她”,
这个“她”,打着双引号的她,是爷爷在一年前躺在床上开始跟晓镜唠叨的人,
这个人是对爷爷很重要的人,晓镜为了配合爷爷的心情,基本上都是开着小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讲故事,
这个“她”,只有自己知道,
晓镜坐在车里,把五张信纸打开,再次从头看了两遍,
第五张被人掉了包,
有人提前去过旧屋,把爷爷的檀香盒挖了出来,
要么是爷爷骗了自己,不止告诉自己一个人这个信息,
要么是对方从什么渠道,发现了爷爷的秘密,
如果不是结尾的那个“她”,在标点符号上出现了纰漏,
不敢想,
晓镜将会继续走多少弯路,花多少功夫,去做一些没有效益的事情。
信件的内容是伪造的,
等于是故意在误导晓镜,
不过,很快,
在山上,
答案将在这一片黑魆魆的跳龙门大峡谷揭晓。
“还要上去么?”
司机这句话问过三遍,这一遍他把车停了下来。
“这里是?”
晓镜把手机壳盖好,把头看向车窗外。
远处拐弯处有一点微光。
“前面就是那些年轻人玩的地方,叫什么运动来着?嗨,现在的人,玩得真疯,也不害怕危险。”
司机说着走下车,到路边小便,
七百元,如果让他继续开,他没办法拒绝,
司机依然吹着口哨,嘴里叼进一根香烟也没断掉声音,到底是先点燃,还是先尿尿,他居然有点犹豫,看来尿也不是很急,
一道黑影站到了他身边,
嘴上的香烟被吓到振动掉落。
“你干什么?”
“前面是什么地方?”
司机见晓镜站到他身旁解裤带,十分不爽地发泄道。
“非得站我身边,吓老子一跳。”
司机弯腰找香烟。
“你说前面是那些年轻人玩的地方?”
“是啊,到了。”
“师傅,你不是说你没来过吗?”
“我……我听我同事讲的。”
晓镜解开裤裆,开始尿尿,
司机往旁边挪了两步,点燃香烟,忘了要尿尿的事情。
“极限运动,他们玩的是……极限运动。”
“对,对对对,极限运动,很危险,是死是活,没定数。”
晓镜把尿滋向远处,那是年轻人才有的骄傲。
“不过,你们年轻人,身体好。”
师傅看着晓镜的尿在空中飘,投过去羡慕的眼光,
一阵寒风侵肌,司机看了看四周,刚点燃的香烟这次没有掉落,倒是被他一个吧唧嘴,咬扁了烟屁股,他收紧了外套,回到车里,完全忘记了小便这回事,
晓镜抖了抖,扎起裤子,前后看了看。
“去吧,我等你。”
“那三百块,我等下回来转给你。”
“你要多久啊?”
“不一定。”
“我可以问一下,你干什么吗?”
“我去……见……外星人。”
师傅盯着晓镜,希望他只是开个玩笑,哪里知道,晓镜也等着师傅,希望他把话接过去,
主驾的车窗正在关上,碰掉了香烟,师傅拍了拍肩膀上的火星,右手摸到了安全带,
晓镜踩灭烟头,往跳龙门平台走去。
这里不是第一次来,
但是自己是没有玩极限运动的兴趣,
好吧,
胆量。
其它的伤,也许还能养一养,这种运动,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也许这也正是这项运动的魅力所在吧,
至于晓镜为什么要大晚上选择这给地方,还不是因为“她”。
‘跳龙门’三个字清晰可见,丑帅丑帅的,周围是一片彩色的涂鸦,
晓镜不会跳,但是却非常喜欢这种基于爱好者因为自发,通过默契,依靠热情,坚持起来的野蛮生长,
你在任何一个风景区都是看不到的,
不仅要做历史的参与者,也要做生活的缔造者,
生命万岁。
平台不是死胡同,有多个方向走进来的小路,这里也不是山顶,更像是通过时间和玩家共同淘汰出来的最佳位置,
边缘处有几块乱石,有大有小,还有一棵树,
只能照亮局部的灯,牵引着晓镜的步子,
在即将迈入平台之时,那辆停在远处的网约车,轰隆一声,朝山下开去,
这下好了,只剩下晓镜独自一人。
如果是平时,早就害怕到毛骨悚然,不知道今晚上怎么回事,真相宛如一颗必然出现的流星,冲破层层阻拦,非砸在这个地方不可,
晓镜哪里也不去,如果不得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就把对方推下去,
这是全部的计划。
慢慢走有一点好处,除了熟悉一下地形以外,还可以尽可能打开瞳孔,把没那么黑暗的轮廓收进来,
在平台上站了没多久,一个脚步声出现,
路灯下稀疏的几只飞虫根本不在意,
晓镜倒是竖起了耳朵,
没猜错的话,
是“她”。
她来了,
如约而至,
步伐轻巧而纤柔,
晓镜裹紧了衣服,不着急回头,还往悬崖边多迈了一步,
一身古装的打扮,从另一个岔路口走进来,
头上还打着油纸伞,
加之这个幽美的环境,你说是拍古装片,也不是不可信,
看不见脸,
听不见话,
她走到晓镜身后五米远的地方,停下。
“过来,”晓镜头也不回地把手指了指身旁,“我让你过来!”音量提高了一些。
女子走了过去。
晓镜这才偏头,看向油纸伞下的“她”。
“你,终于还是来了。”
晓镜对着空气说,声音在这片寂静之地,显得粗犷而强横。
“我在跟你说话!”
对方依然静默。
“信上说了,如果我有任何疑问,可以去找‘她’,她会告诉我一切,你倒是说话呀!”
除了油纸伞在她肩膀上转动以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片刻,
晓镜伸出手。
“嗯?”
油纸伞下发出一声疑问,
晓镜扯了扯伞的边缘,
女子不明所以,对抗了一下。
“她,她她她,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突然,晓镜暴跳如雷,仿佛一个不听话的指令没有被执行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油纸伞,不断地撕扯。
女子发出不情愿的声音,
两人扭打在一起,
正当女子露出容貌之时,晓镜一把推了过去。
“去死吧!”
晓镜面目狰狞,
夜芸随即大喊了一声,
而晓镜的手,却只抓住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