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蚩柔甲和母亲说给外婆借了路费要出门打工闯一闯,母亲喉头沙哑眼睛红红哽咽着说:“柔柔,你真的要去做活路,(活路意思是工作)。【必去阁 www.bequge.live】”
蚩柔甲看母亲从年前每天都是心事重重,以泪洗面,心底也很无奈心酸。
蚩柔甲,外婆给起的名字,希望蚩柔甲像春天的小草一样坚韧不拔,充满生机,生命力强。
唉,不由得心里叹口气,这个家蚩柔甲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舍不得母亲,又不得不走。
蚩柔甲从上小学就开始学会做饭,打猪草,煮猪食喂猪,
希望多做点能帮到母亲,减轻她的负担。
母亲勤快,每天不停的忙着各种各样的 家务活。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上山砍柴,挑水,洗衣做饭,下地耕田,家里家外一把抓。
性格懦弱,善良,手巧,没上过学,见谁说话都唯唯诺诺。
长得出众,皮肤白皙,晒不黑的那种。
五官大气,就是大眼睛看人永远小心翼翼,说话吞吞吐吐,委委缩缩,眉宇间永远有浓浓的哀愁。脊梁骨就没站直过。
这些都是姜玉仙的丈夫,蚩柔甲的爸大男子主义,说话靠吼,
自私!家暴,像土皇帝一样的男人,长期听别人撺掇唆摆虐待造成的。家里蚩定国一言堂!
过年前一个月蚩定国和几个酒友喝酒喝醉了。
其中夏姓酒友家,他家会造纸,祖上传下来的。解放以前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地主家。
蚩定国在酒桌上把蚩柔甲许配给夏家儿子夏强做妻子。
夏家的家暴男儿子夏强,结婚不到两年她老婆不知怎的死了。
留下一个儿子还小,准备再找个姑娘给他做老婆照顾他儿子。
有传言说夏强老婆是被夏强家暴打死的。
夏家人品极差,全家都是酒鬼,老中青三代个个喝酒,见到酒没喝到可以不要命的那种。
有一次夏大叔来找蚩柔甲爸爸喝酒!两人喝散酒两斤,
喝完后觉得没过瘾,在屋里到处找酒,误把一酒瓶煤油当酒喝了。
前几年还没通电,每家每户晚上点灯都是煤油灯,所以家里常备煤油。
下酒菜吃完没有了,到处找能吃的。
山村里村民抽烟都是自己种叶子烟。
每家房檐下都挂上一两串烟叶子晾干,方便随时拿取。
他俩就把叶子烟当盐菜吃了。
晚上夏大叔回家就开始呕吐,夏大叔老婆在边上看到夏大叔吐出长长的一条黑状物出来!
吓死了,跑出去叫邻居:说把连贴吐出来了。
叫人帮忙送去医院。折腾了一晚上。
后面才知闹了个乌龙!这也成为村里的笑谈。
蚩家村这里常说。猪连贴就是这样的形状。
人有没有没人知道。
他俩喝嗨了就把蚩柔甲和夏强他们俩人的亲事定下了。
蚩柔甲才十六,而那个家暴男夏强二十二岁,
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有个不到一岁的儿子。
不知蚩定国怎么想的。
总之在家是他是一言堂,一言九鼎, 不允许有人反驳!否则就是一顿打。
蚩柔甲的爸本来就是家暴男,蚩柔甲一直都恨这种人和这样的家庭,
蚩柔甲从小到大每天都在打骂和惊吓中过日子,度日如年。最大的梦想就是逃离这样的家。
晚上睡着了都是噩梦连连。
蚩柔甲童年的回忆都是这种场景:炒了一桌子好菜摆上桌。
青椒炒腊肉,炒南瓜花,南瓜汤。
辣椒蘸水。
饭是洋玉切碎用水淘洗干净和大米一起煮半熟,
再弄出来晾水干点后放在木桶正子上烝熟。【必去阁 www.bequge.live】
这是叫洋玉饭。
一年有半年都是这样吃。
这个时代有这菜算开荤了。
蚩柔甲和母亲做好饭!全家刚把饭碗端在手里!准备好好吃一顿。
都没注意蚩定国,他一耳光就甩在姜玉仙脸上:
还先声夺人!咬牙切齿的开始找茬
“姜玉仙!你这个憨包,锤草托,归儿,烂杂种,苗子,
老子倒了八辈子霉和你结婚,
看看人家婆娘又会做生意挣钱,嘴巴又会说,
你呢,倒尖不屠勒,看到你就卵火错。”
除了蚩定国外!蚩柔甲,蚩柔甲的母亲,姜玉仙!蚩柔甲的小弟,蚩舟山!全 全部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就这样的战争!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
蚩柔甲的母就去灶房默默流泪嘴唇哆嗦,牙疼得口水直流。
蚩定国的巴掌特别有力,把母亲的牙打松动了,脸肿得老高!母亲疼得厉害就用白帆放火上烧,
冒泡后捡出来,拣成粉放在痛处。
这样做,当时止痛了,蚩柔甲在旁边默默陪着母亲,看着母亲做这一切,从懂事起看了十几年。
后遗症就是牙会慢慢烂掉,到老年一口牙全没了。
蚩定国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妻子。
这个偏方以前老人一直用。是真事。
每次都这样。家里一直闹的鸡犬不宁!
等蚩定国气定神闲吃饱走了后,蚩柔甲,姜玉仙,蚩舟山,仨人才松口气小心翼翼出门看看蚩定国真走了没有!
确定蚩定国真走了!仨人回来就着残羹剩饭将就吃。
蚩柔甲有一次跟母亲说,“娘!你们离婚吧,我跟你,不会比这样更差。天天这样我都快疯了!”
姜玉仙抱着女儿哭道:“村里就没有离婚的,女的离婚会被人唾弃,抬不起头!被人笑话,再说又没地方去,离了婚就没有家了,再说离婚了我也害怕养不活你和你弟。”
从这以后蚩柔甲心里暗暗发誓,长大了要让母亲有个温馨的家。
因为女的结婚出了娘家门,
以后回去就是客人,
离婚后也回不去了。
而男方和女方离婚家里的一切全是男的。
乡下农村就是这样。
蚩柔甲说:“跟着这样的爸照样受罪”。
做错事被跪着用柳条抽算轻的,
没有柳条就用脚踹,被一脚踹飞是常事。
再每天都会有一两次,用手指关节圈曲着磕脑瓜子,
回回都磕得脑瓜子嗡嗡的。
扇耳光更是家常便饭。
动不动就咬牙切齿吼道:给你几磕拽。
磕脑壳,蚩家村这里土话叫磕拽。
不知别人试过没,特别疼,一次又一次的,就这样长到十六岁了。
现在想想应该是有好菜了怕蚩柔甲她们吃才这样找茬,
娘仨都被骂走打走后,蚩定国一个人吃。因为蚩定国是一个特别自私自利的人。
时不时蚩定国就会换着花样找茬,有时把不好吃的菜一下子砸在墙上。
娘仨都吓着后,蚩定国便狼吞虎咽吃着好菜,嘴一抹,走了。
这也是后来蚩柔甲慢慢想到的。
有一次蚩柔甲家里亲戚送了两斤瘦肉,因为是夏天,
放不住,就全做熟了放了一碗在碗柜,留着下一顿吃。
蚩定国去厨房里看到后,又发了一通火,
说明明有两碗肉。为什么只端一碗出来,
是不是你们仨藏起来悄悄吃。姜玉仙和蚩柔甲怎么解释都没用。
像这种莫名其妙遭打的事多得数不胜数。
蚩柔甲的爷爷和婆婆蚩定国也不孝顺。爷爷婆婆生了三个子女,除了蚩定国,还有大伯,蚩安邦!和姑姑蚩秋菊,蚩定国最小。
二老从来不到蚩定国家里来。
蚩柔甲初中刚毕业,成绩一般,偏科,数学差,语文好。
蚩柔甲和蚩舟山的学费和衣服是蚩柔甲母亲养鸡捡蛋卖,
再卖农产品比如黄豆,茶叶,上山捡野栗子,养猪积累的。
姜玉仙总是说她没上过学,所以被蚩柔甲爸爸看不起,
让蚩柔甲一定要好好读书!
初中毕业后学费高了,蚩柔甲也长大了。
蚩定国很坚决的不准去了。让蚩柔甲在家干活。
姜玉仙看女儿大了,也就这样,最起码出门不会做睁眼瞎。
蚩柔甲第一时间听到给自己订亲的消息,像噩耗传来。
觉得天崩地裂,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郁郁寡欢偷偷躲着哭了好几次。冷静了好几天才平复心情。
这时也快过年了,蚩柔甲就决定年初三出门打工。
也不敢让村里人知道,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姜玉仙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反驳不了蚩定国的决定!但她本身性格懦弱,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每天就只有默默的抹眼泪。
蚩柔甲小弟比蚩柔甲小四岁,现在每天都跑出去玩不见人。
也不关心家里任何事。
蚩柔甲外婆家离蚩家村只隔一座山。
蚩柔甲决定去找外婆求助,蚩柔甲的外婆是个智慧与善良并存的老太太。
蚩柔甲的外公是手艺人,什么都会做,手巧,所以家里有积蓄。
蚩柔甲早上吃了早饭出去放牛时就把牛往外婆家赶,
翻过山才用半小时左右,冬天时间短,所以要在天不黑时回家,
不然经过那片黑漆漆树林时怕阿飘。那里总有各种传说。
后来才晓得这片黑杉林和蚩柔甲有莫大的渊源。
蚩柔甲到外婆家屋后不远处,狗叫鸡鸣,因为这里是山凹,所以各种声音都会无限放大。
三面环山,到了夏天更是鸟语花香,一片世外桃源。
用木头做的,三大间正房,两边是厢房,
前面是个大院子,院子边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各种果树。
院子外面是一大片水田,自给自足,
这也是蚩柔甲多年来一直梦里最安逸的地方。
蚩柔甲外婆听到狗叫!脚步匆匆地向蚩柔甲走来。
六十来岁头发有点白挽了一个发髻,精神抖擞的瘦高老太太,
满脸笑容高声道:
“哟,听到狗叫我以为是哪个,是我家柔甲来看外婆了,
吃饭没?快进家,牛就拴在那树下,那里有草”。
说完手指向远处一片平地,边上有一堆稻草,一棵桃树。
这里就住了蚩柔甲外婆一家,所以地方很宽。
蚩柔甲叫了一声外婆后就把牛拴好了跟着外婆进屋。
蚩柔甲外公在用钟树皮做着什么。
看蚩柔甲进门抬头看了蚩柔甲一眼,蚩柔甲忙喊了声外公,
蚩柔甲外公朝蚩柔甲点点头又忙去了。外公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是位慈祥的老爷子!人很随和。
外婆拉蚩柔甲进屋忙给蚩柔甲弄饭吃。
蚩柔甲在家吃过了没让外婆忙。
蚩柔甲打量了一下四周没人,忙问外婆:“舅舅们呢?”
外婆走过来轻声说:“都不在家!上班的,上学的!”。
忙问蚩柔甲是不是有事,睿智的眼睛里把什么都看透了。
蚩柔甲把蚩定国喝酒抽疯,把自己亲生女儿订亲给家暴男夏强的事说了。
气得外婆破口大骂“你爸耍门槛厚,杀千刀的,柴刀砍的,
我当初没看清他蚩定国,以为他是个好的。把我家玉仙许配给他。
瞎了眼,你娘那么好的姑娘被他遭 贱,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过一天好日子,害了玉仙一生,现在又要害你了,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畜牲不如。”说完就红了眼眶。
老太太穿一件自己用土布做的衣服,扣子扣在腋下那种对襟老棉布衣服式样。
本来很精明的样子,这会儿一下就颓废下去。
蚩柔甲急忙扶住外婆道:
“外婆,没事,我决定出门找活路,没路费,也不敢让爸晓得,只有来找您借”。
外婆忙说:“乖,你要好多,我拿给你,以后有钱就还,没钱也不着急”。
蚩柔甲红了眼眶道:“两百”。
外婆不放心道
“会不会少了,你一个姑娘家出门,钱少了不行,还有我们苗族出门在外的少,没人帮衬。”
后面外婆决定多拿点,给了三百。
在千叮咛万嘱咐中送蚩柔甲出门。
蚩柔甲牵牛到家时已经到做晚饭时间了。
从这天后蚩柔甲每天万分小心的做好每件事,盼赶快过年,
因为过了正月十五后就是上门订亲的日子。
蚩柔甲快走时给母亲留了二十元放在姜玉仙枕头下面!蚩柔甲外婆给的都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
“这里有人没,”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把蚩柔甲从思绪中拉进了吵吵嚷嚷现实。
顺着声音看到一个二十来岁,圆脸大眼睛的女孩站在蚩柔甲座位边上。
蚩柔甲只好回了一句:“现在还不晓得。”有人没人,人还没全部上来。所以说不清楚。
这时火车下面人头攒动,还有很多,蚩柔甲对面已经坐满人了!
三个中年男人,都在整理行李,蚩柔甲这边空的两个位置到现在人还没到。
有的没买到座位的人就会找空位置坐,等座位的人来了再让出来。
但也有没素质的,坐下就不让了。
那个姑娘听到蚩柔甲说的话后,把包从背上拿下来像蚩柔甲一样抱在怀里坐下。
偏过头微笑对蚩柔甲说:“等哈座位人来了我马上让”。
蚩柔甲点点头。眼睛转向过道,这时过道里的人还在挤,
有挤过去的!有挤过来的!总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向。
向上看是一个个的小圆电风扇,在中间一排排,嗡嗡声特别响,
听到这小圆扇的声音像农村放牛娃去山里放牛惹到马蜂后,
整个蜂群飞出来的声音。
外面有点冷!而车厢里己然个个满头大汗。
风扇吹了也没啥用,车还没开各种味道充满了整个车厢,有脚臭味!食物的香味,
挤来挤去身上出的汗味,小孩子尿味,屎味,总之一言难尽。
这个年代乘过这种车的都知道。
厕所里都被人塞满了东西,所以到现在蚩柔甲没吃东西,
喝少量水,怕上不了厕所。
这也是在售票大厅排队时听别人说的。
这也是经历过,三天不吃食物只喝水不会感觉有多饿。
况且,况且,火车开始动了,过道里的人群也慢下来,挤得也没那么凶了。
“瓜子,花生,香烟,酒,让一让,大哥,你的脚往里收一收。”
顺着声音看到半人高的杂货车和高声喊话的女乘务员,正费力的推着前进。
蚩柔甲移过眼朝窗外看去,一排排的树和建筑物倒飞。心也飞向远方!这时,
从车窗影像蚩柔甲看到了熟人。